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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油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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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:2013/6/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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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論語》讀書筆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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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讀《論語》一書,平日僅為愛好,作修身養性之用,因應付作業而匆匆完成這篇筆記,為學不精,錯漏在所難免,望賢者能指點一二。
論語《學而第一》篇中“子曰:“巧言令色,鮮矣仁!””此句有兩版本,一為前文所述,二為“子曰:巧言令色,鮮矣有仁”(1) (2)(3)。兩者意思相去不遠(4),筆者依《<論語注疏>何晏集解;宋邢昺疏》(3),采取前一版本。
巧言令色
對此句的解釋,前半句各家基本一致。(5)《<論語注疏>何晏集解;宋邢昺疏》解釋為“巧言,好其言語。令色,善其顏色。皆欲令人說之”(3)
首先,在理解詞句之前,我們須先理解孔子的性格。據李零《喪家狗》一書的觀點“孔子喜歡木訥之人”,(9)此觀點可從《論語》中找到其依據。“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。”(6)“或曰:“雍也仁而不佞。”子曰:“焉用佞?御人以口給,屢憎于人。不知其仁”(7)孔門十哲中德行類的有顏淵(即顏回),閔子騫,冉伯牛,仲弓(8),據李零先生的說法,“他們都是道德先生,老實巴交,少言寡語。”(9)在這一方面最為典型的代表莫過于顏回。子曰:“吾與回言終日,不違如愚。退而省其私,亦足以發,回也不愚。”(6)而同為孔門十哲中言語類的宰予和子貢,兩者的才能和貢獻遠超德行類的四位,但孔子對他們的評價卻不如顏回諸位。子貢尚好,孔子評價他是“汝器也”,是器物中“瑚璉”(7),但照孔子“君子不器”(6)的說法,子貢尚有不足。而宰予則更慘,因晝寢而被孔子罵道:“朽木不可雕也,糞土之墻不可圬也!于予與何誅?”子曰:“始吾于人也,聽其言而信其行;今吾于人也,聽其言而觀其行。于予與改是。”(7)由此可見,李零先生說“孔子喜歡木訥之人”并沒有錯。
但孔子喜歡的并不是喜歡呆頭呆腦的木訥,中“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”(17),訥于言和敏于行兩者都是君子所不可缺少的。關于“訥”字之義,在《論語·學而第一》篇中有“敏于事而慎于言”一語,與“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”相對比,則可知孔子所言之“訥”與“慎”意思相近,而非呆頭呆腦的木訥,李零先生的觀點,筆者認為應改為“孔子喜歡慎言之人”。
另一方面,孔子主張一個人應表里合一,且更加看重內在的東西。儒家重孝和禮,“子游問孝。子曰:“今之孝者,是謂能養。至于犬馬,皆能 有養。不敬,何以別乎?” ”(6)此語反詰,旨在孝不僅在形式,更重在敬重。在祭祀時主張“祭如在,祭神如神在”(10),不僅祭祀的儀式要完備,更應心正意誠。
孔子不喜歡“巧言令色”,并不意味著他對言和色二者完全排斥。如子夏向孔子問孝。子回答道:“色難。有事,弟子服其勞,有酒食,先生饌,曾是以為孝乎?”(6),在語言方面,孔子主張“慎于言”而非不言。慎字雖有少言之意,更有善言之意。
孔子向來主張中庸,要求不走極端。以質與文二者的關系為例,孔子認為“質勝文則野,文勝質則史。文質彬彬,然后君子。”(18)質與文二者走極端皆不可,君子兼顧二者,故文質彬彬。同理,“巧言令色”,并非指孔子完全排斥。與中庸結合,則可知“巧言令色”當指走向極端情況,即“務求巧言令色以說人,非我心之真情善意”(11)而是前提目的不正確所以“鮮矣仁”,若能出自本性具有美言好色又何嘗不好呢?
鮮矣仁
關于“鮮矣仁”則有兩種說法:《<論語注疏>何晏集解;宋邢昺疏》為“少能有仁也”(3),此為主流觀點;另一說法為取程樹德《論語集釋》轉引《石渠意見》觀點為“人固有飾巧言令色以悅人而亡心德者,亦有生質之美,言自巧,色自令,而心德不亡者,此圣人所以言其鮮以見非絕無也”(12)。將皇本(13)中“鮮矣有仁”相對比,則前者觀點似適合各版本,適用面更廣,且《<論語注疏>何晏集解;宋邢昺疏》為十三經注官方權威,其觀點較為穩妥。但后一觀點亦不無道理,且切合現實情況,筆者更加傾向于后者。
據《說文解字》解釋:“仁,親也從人從二”(14)意味“親人”,即我們常說的“仁者愛人”,是一種道德。照此說法則可得出“鮮矣仁”第一種說法。照楊伯峻先生的解釋是“孔子說:“花言巧語,僞善的面貌,這種人,‘仁德’是不會多的。”(15)此種說法較為通俗。而朱子則解釋為“好其言,善其色,致飾于外,務以悅人,則人欲肆而本心之德亡矣。”認為巧言令色會導致一個人的道德低下。”他們的說法無疑尤其現實性。在咱們的現實社會中,花言巧語的人,往往讓人感覺不可靠。《四書辨疑》則更是列舉李林甫、李義府、王莽、武后等例子,證明“蓋巧言,甘美悅人之言。令色,喜狎悅人之色。內懷深險之人,外貌往往如此”(16)
而李零先生在“泛愛眾而親仁”一句中直接將此解釋為““仁”讀人。”(9)即仁與人相通。照此說法則可得出第二種說法。
與上文“巧言令色”相聯系,孔子實際并不完全反對“言”與“色”,而是反對口是心非、外寬內忌這一類的極端例子。故王肯堂《筆鏖》解釋道:“巧言者,能言仁而年不揜焉者也。令色者,色取仁而行違者也。夫仁豈可以聲音笑貌爲哉?故曰“鮮矣仁”。”(16)若能出自本性具有美言好色又何嘗不好呢?但問題是,正如《石渠意見》所說的:人固有飾巧言令色以悅人而亡心德者,亦有生質之美,言自巧,色自令,而心德不亡者,此圣人所以言其鮮以見非絕無也。”(16)能做到這一點的人,很少!所以才會說“鮮矣仁”。
從咱們現實生活出發,言與色二者是不可缺少的。就連孔子說侍奉長輩要和顏悅色,“慎于言”的同時還要“敏于事”,所以孔門十哲中言語類的子貢和宰予都做出了較大的成就,而德行類的顏回等人,若非《論語》等書記載,估計早已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之中,無人問津。因此,關于“鮮矣仁”的說法,筆者更加傾向于后者。
注釋:
(1)按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定州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《定州漢墓<論語>》中《學而》一篇內容殘缺,并無記載(該書“……樂,富而好禮者也。子貢曰:“《詩》云:‘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’,……”
(2)據李芳《敦煌《論語集解》校證》校記:鮮矣仁 伯三一九二號、三九六二好號、敦煌本、邗本、《群書治要》引同。皇本、永祿本【仁】上多一【有】字。阮校記云:“案包注及疏文,當作【有仁】”
(3)北大整理本《<論語注疏>何晏集解;宋邢昺疏》作“鮮矣仁”
(4)錢穆《論語新解》巧:好義。令,善義。務求巧言令色以說人,非我心之真情善意,故曰“鮮矣仁”。鮮,少義,難得義。不曰“仁鮮矣”,而曰“鮮矣仁”,語涵慨嘆。或本作“鮮矣有仁”,義亦同。
(5)《論語集解》包曰:“巧言,好其言語。令色,善其顏色。皆欲令人說之;朱熹《論語集注》”巧,好。令,善也。好其言,善其色,致飾于外,務以悅人;錢穆《論語新解》巧:好義。令,善義。務求巧言令色以說人,其余諸多版本皆于處于或近于此三者
(6)《論語·為政第二》
(7)《論語·公冶長第五》
(8)《史記·仲尼弟子列傳》
(9)李零《喪家狗》
(10)《倫語·八佾第三》
(11)錢穆《論語新解》
(12)程樹德《論語集釋》
(13)此處指何晏 集解,皇侃 義疏《論語義疏》
(14)許慎《說文解字》
(15)楊伯峻《論語譯注》
(16)轉引自程樹德《論語集釋》
(17)《論語·里仁第四》
(18)《論語·雍也第六》
參考文獻:
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定州漢墓竹簡整理小組《<論語>(定州漢墓竹簡)》文物出版社1997年7月
李芳《敦煌<論語集解>校證》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10月
北大整理本《<論語注疏>何晏集解;宋邢昺疏》朱漢民整理,張豈之審定
司馬遷《史記》中華書局1982年11月
程樹德《論語集釋》中華書局 1990年8月
錢穆《論語新解》三聯書店 2005年3月
李零《喪家狗》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年5月
論語集解義疏(二冊)何晏 集解,皇侃 義疏 ,廣文書局 1991年再版
許慎《說文解字》張三夕導讀,劉果整理 岳麓書社 2006年1月
李澤厚《論語今讀》安徽文藝出版社1998年10月
楊伯峻《論語譯注》中華書局2009年10月
朱熹《論語集注》齊魯書社1992年4月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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